寫作對我而言真是個很奇妙的活動。奇妙在於,幾乎像量子粒子那樣,可以同時舉重若輕,也可以舉輕若重,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能寫,還是其實沒什麼文采。
最近這症狀似乎越來越嚴重。
我在公司看各投行的報告和新聞,整理成文,有時數百字,有時千餘字,但我總能完成。在網絡上對某些事件發表看法,比如最近的鄭家純事件、蒼藍鴿事件,手隨心動,不一會就能寫完千多字的評論短文。當然也有一些課題舉步維艱,比如有關辯論的評論文字始終寫不出第二篇。
然而,當我想寫一篇紀念去世的婆婆的文章,寫了兩年,都沒寫成;想寫在金寶的生活,以及對金寶的情感,沒辦法下筆;中秋節想要寫從前慶祝中秋節的回憶,沒寫好,與記憶相差萬里;新年想寫文章回憶自己的朋友和同學,始終下不了筆。
我知道自己有很多想寫,有很多需要寫。寫作對我而言,除了表達,其實也是記錄,記錄自己的心情和感覺。這不只是散文和隨筆獨有的功能,當我評論了什麼,其實同時也記錄了我面臨相關課題時持什麼態度,若干年後回望,是否有什麼不一樣。
我很怕有一天記憶模糊,忘了很多珍貴的回憶。我以為寫作能幫助我,可是,有些事情就是寫不了,似乎有的事情只能留在記憶裡,忘了就忘了,無從可惜。
之前看陳寅恪先生的詩,有一句特別喜歡:今生所剩真無幾,後世相知或有緣。他的晚年過得很不好,受到了中共的迫害,今生所剩真無幾的感覺,不難明白。但是他的著述和詩文留了下來,而這些文字遇到了許多了不起的學者,遇到了余英時先生。身處不同的時空,依然能讓後人了解自己,我也很想有這種福分。但首先要寫得出東西,要有資格成書。
那些情感,隨著時日,會逐漸消淡。我確切地感覺到了。如果我寫不出來,很快就會忘記。為此,焦慮而不安,卻一點辦法都沒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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